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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拖累家人，独居北海的李大爷，街边剪头能日入百多元

发表于: 2021-11-25 14:50 22168人阅读 79人回复只看楼主 | 第1页 | 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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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公子扶苏oO

北海市民

精华2

来自: 广西北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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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然路过市场的时候，发现附近有很多中老年人聚集在一起，闲坐的，嗑叨家常的，以及打扑克的。在场地某处，还有几个剪头发的，乍一看，挺热闹。

我走近了，光明正大地想为中年摊主拍个特写，但他很快警觉，询问我的目的，我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想在网络上分享他的故事，他似乎很抵触自己的事情曝光到网络上，带着些许歉意拒绝了我。

我退而求次想要了解他的故事，并表明自己不会公开地址，也不会把他拍下来。交涉依然无果，我只得放弃，而他趁着没客了，休闲的空档，这才告知了我原因。

原来，他们这一行非常不稳定，短则四五天，长则十几天，城管就会过来驱赶，故而他们又得经常换地方。他不希望自己被盯上。

“我可能还是比较介意这个，你和那个老头聊吧，不好意思了。”他指了指三五步远的佝偻着的小老头。

李大爷是解放年代出生的，至今已经70多岁，身形单薄瘦弱，戴着一顶军帽，坐在摊位前，静默地等待客人，见我开着相机走来，他感到些许疑惑。

小伙汁，你作甚？

好吧，他没有这样说，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个意思，我坐到他的身旁，直言自己想和他聊聊天，因为没有客人，大爷倒也乐意和我交谈打发下时间。他好像不会普通话，所以我们全程用的白话方言。

看得出来，他身子骨不怎么硬朗，询问过后，方才知道他早年去帽子制造业工作，受了严重的工伤，不能行走，时刻都得有人照顾，在医院躺了整整五年时间。

他很洒脱地述说着往事，在24岁的美好年纪里，他手脚萎缩，像是半条腿迈进了棺材里，五年时间花了惊人的30万数额，幸好有组织的无私帮助，加上慢慢泡药酒才得以恢复，那时候还有个残废证，后面弄丢了。

李大爷身体问题很大，体力活他基本都干不来，我便问他，您是怎么走上理发这条路的，之前又做过什么工作呢？

李大爷浑浊的目光略微上抬，开始慢慢回忆。

据他所言，在五年级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理发，那时候条件艰苦得很，一天固定八钱米，吃野草，吃香蕉叶，木薯都莫得食。经历数次大事件后，他靠着这门手艺做起了剪发的生意，那会儿5分钱一个头。

不剪发的话，便只能选择烧烧香，抄抄字，写写门对的轻松工作，勉强活着，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又折回了剪发这条道理，他说他毛笔字写得特别好，不过现在没法展示。

我只能表示可惜，转而了解该行业的事情，“老大爷，您这多少点摆摊啊？收入怎么样？”

“早6晚5，每天11，12个钟头，8文剪一次，一天一百多文。”李大爷爽快地把所有信息告诉了我。抛开水平的话……这价格与外边普遍20起步的理发价格相比，是一点都不贵的。在老年人的圈子里，应该比街边随处可见的理发店更受欢迎，也算是带动了当地的理发经济。

或许是他觉得我是他孙子辈的，他话说得很有耐心，对我的杂七杂八的提问，没有任何不耐烦和不满的意思。“xx仔啊（在喊我），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想深入了解他的故事，“您是自己一个人吗？”

李大爷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他说自己久住在北海，爱人徐奶奶与四个儿子则一同去了南宁定居，孙子孙女或是在念高中，或是念大学，或是已经毕业工作。

去南宁和家人一起生活不好吗？

我很纳闷，以为是他的子女不孝顺。

但他很快对此进行了解释，自己的孙子孙女不仅成绩特别好，个个都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一，而且都很孝顺，从不鬼混。在他口中，是他执意留在北海的，与孩子们无关。加上有一门手艺，所以也能维持日常生计。

“您不孤独吗？”我问出口。

他笑了笑，“不会啊，在这里有这么多朋友陪我。你看那边那个，那是我的老同学。”他指了指某个方向，附近老人很多，我不知道他具体说的是哪位。

聊着聊着，他偶尔会捂着自己的喉咙，像是吞咽唾沫都显得困难，我便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大爷回答我，这是工伤后遗症，平常会有支气管炎，胃出血等大大小小的毛病。沉疴已久，每天都得按时吃药，偶尔快撑不住了，还要去医院挂针水，250一次，这高昂的费用，比他每日收入还要高，他平时会捱着不去医院，不想给自己的儿女增添负担。

“不想去医院，死掉就死掉了。”他直摇头道。

对比，我深有感触，我打小便害怕医院这个地方，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贫穷。

话题有些沉重，我将视线从李大爷身上挪开，观察四周的环境。来这里的，都是有一定年纪的中老年人，他们聚在一块打牌，一个个小圈子散开，又从最外边围成一个圆，这里俨然成为了中老年人的休闲娱乐场所。
抛开我不谈，年轻面孔在这里是见不着的，故而我显得比较醒目且奇葩，引起一些人注意。

我随机抓了个正在盯着我的老哥磕叨，询问对方怎么看待李大爷，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而他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

“我不常来的，剪了几次吧，手艺的话，还行，那老头比较实在，很好说话。”（短寸头？板寸头？反正大家头发都很短）

我：能为您拍张照吗？

也许是询问的方式欠妥，对方连连摆手。

我兴意阑珊地走回李大爷的摊位。摊位很冷清，他正木着脸放空，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

我坐着和李大爷又断断续续的聊了一个小时，听着老前辈的故事，记录下了他的一生。期间，仍是没有人过来寻他剪发（找他打牌的倒是有）。

当李大爷被问及城市管理方面时，他痛心疾首地强调，自己被消灭了三把电推，还被没收了太阳伞，彼此间发生过比较激烈的躯体矛盾。

“文明城市？”

听到李大爷饱含无奈的牢骚话，我不知是非和真相，只能沉默，仅凭臆想论断，容易出差错。

从言语流露中，我认为他是很喜欢这个城市的，因为这是他的故乡。哪怕孤家寡人，哪怕生活中充满了病痛的折磨，与各种压力，他也还是舍不得这里。

我是希望他去南宁和自己的爱人孩子一块生活的，但他多次摇头后，我只能表示尊重他的想法。毕竟别人的人生，我又怎么有资格指指点点呢？

或许，他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愿这个城市能够多点温度，多点包容，能够协调好文明创城与民生之间的关系吧。

直至离去之前，李大爷的摊位还是很冷清，我有心想要给他加一笔收入，奈何我头发才剪完没多久，已经足够短，再短的话，就得让头皮和寒冬亲密贴贴了……

ps：为避免帖子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困扰，这里不会公开具体地址，也没有单独对他们进行拍摄。如果您知道这是哪里，还请不要声张，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