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米高空鸟瞰云海,真是一种神奇而大气的享受。
10月22日,我从西安飞深圳。西安连日大雨淋淋,今天上午居然云收雨停,到了下午2时30分登机时,天空已放晴。我在左舷窗边的座位上坐下,望着窗外从厚云里透出来的阳光,油然而生一份好心情。
云海 观 奇
飞机呼啸着从咸阳机场掠起,片刻间升至半空。从飞机上鸟瞰大地,我看到八百里秦川粗犷的线条和多彩的色块,一幅古朴而又清新的画面。飞机摇摆起来,一会儿把秦川大地斜上天际,一会儿把秦川大地推往下界。飞机在拔高,抗击着急湍的气流,穿过厚重的云层,蓦然展现在蓝天白云之间。飞机下面是白茫茫的云海,飞机上面是蓝莹莹的天空和明晃晃的太阳,一种气势磅礴的景观。
飞机在万米高空高速飞行,舷窗外面的云海在不停地变换场景。近处的云,是多变的云。有时是纵向的云沟,像是原野上没完没了的条条田垄;有时是横向的云纹,像是大海上前赴后继的排排波浪;有时像排列整齐的鱼鳞,无边无际地遮盖大地;有时像“乱石铺街”的鹅卵石,尽情尽兴地铺向天涯。有时稀稀疏疏,蓝白相间,犹如蓝蓝的海上飘荡着片片白帆,翻滚着朵朵白浪。有时绵绵实实,平平展展,犹如刚刚下过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满世界都是一片洁白晶莹的雪原,使人真想轻轻踩上去,踩出一行弯弯曲曲的脚印;使人真想纵身扑上去,滚出一条曲曲弯弯的路径。天边的云,是渐变的云。云朵堆堆砌砌,挤挤挨挨,犹如南极的冰山,巍巍峨峨,伟伟岸岸,冰山脚下露出蔚蓝的“海水”,冰山顶峰在阳光下闪射着耀眼的银光。在蓝天与白云相交的天尽头云尽头,环绕着一道蓝晶晶的亮光,格外的璀璨夺目。到了下午5时,茫茫云海被夕阳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海的色彩逐渐浓郁,最后就像披上了一件桔红色的衣裳,那样的晶莹艳丽,金碧辉煌。
好像面对形态万千的桂林山峰,云海上的一切都会引起你的联想,唤起你的记忆,找到你在天南地北见过的所有奇观异景。使人深切地感受到置身云端、遨游霄汉的奇妙。
佛 光 伴 行
飞机由西北往南飞行,西斜的太阳照耀着右舷。我在观赏云海的一赞三叹之中,忽然有个奇异的发现。只见飞机左翼下方的云层上,悬着一轮绚丽多彩的光环。我在雨后的睛空上看到过横空出世的彩虹;我在海轮航行时溅起的水雾中看到过上下跳跃的彩虹;我小时喜欢向着朝阳的方向喷水,因为会在水雾中看到一道淡淡的彩虹。那些彩虹像石拱桥,像下弦月,都是弧形向上的半圆形。眼前的光环却是平悬在云海上的圆形,而且在这以红蓝色为主色调的七彩光环中,还有一个红红的圆心。它使我想起了峨眉山金顶上的佛光。在那峭壁万仞的摄身崖下方,在下午三、四点钟时光,如果遇上云海平荡、日明风静,就有可能看到一轮七彩光环,看到自己在七彩光环中的身影。“光环随人动,人影在环中”。那光环被佛家称为“佛光”,那现象被称为“佛光普照”,历史上曾有许多虔诚的佛教徒飞身佛光,结果坠身崖下。我眼前的光环就像峨眉山上的佛光。佛光与我们的飞机不即不离,相伴相随,时尔大,时尔小,时尔圆,时尔缺,时尔浓,时尔淡,随着飞机的行程和阳光、云层的变化而变化。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它从机翼内侧下方慢慢移至机翼尖端下方,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神奇的光环带给我不尽的遐想。我知道,光环是阳光透过云雾形成的折射现象。光环神奇,离不开阳光云雾,失去了阳光云雾也就失去了光环。其实世人身上的光环何尚不是这样?我们在享受光环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千万不要忘乎所以。
巧 遇 飞 机
看着与飞机万里长相随的佛光,一种不可言状的神奇,使我哑然无语,眼神凝滞。忽然邻座惊呼一声:“哎呀,飞机!”我一激灵,放眼望去,果然,一架飞机犹如一只黑色的海燕,反方向从我们的座机下方掠过,朝着左机翼的指向弹射而去。它在云海上悄无声息的飞翔,像是衔枚而行。它越飞越远,越飞越小,几十秒时间,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邻座是西安飞机工业公司的一位销售经理,他告诉我:“那架飞机和我们同一条航线,在我们下面2000米飞行。”我说:“我飞了10几年,还是第一次在高空看到飞机。”他说:“我经常在天上飞,也是第一次遇上。”黑色的飞机在白色的云海上格外显眼,给人一种特别新鲜的感觉。我奇怪,我们在地面看晴空中的飞机都是银光闪闪,为什么在高空中看到的飞机竟是那么黑,黑得就像一个生铁铸就的飞机模型刚从灰烬中扒出。我就这个疑问请教邻座。他说:“这与飞机的高度和速度、飞机与空气的摩擦有关。你看我们坐的飞机,不是黑色的?”我这才注意到舱外的机翼,果然一改银灰色的本色,变成了灰黑色。
我后悔自己的迟钝和懒怠,没有把相机带在身边,没能把那架飞机定格在云海之上。转眼一想,就是抓拍下来了,也难以使人认同。那黑不溜秋的小不点飞机悬在白茫茫的云海之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会认为是添加的,就像香港摄影大师陈复礼在自己的摄影作品上进行的艺术加工:在花蕊中画上一只小蜜蜂,在花丛中描上一只小蝴蝶……
由此我又想到,世界上的事物真是千奇百怪,不可思议,有些看似真的,其实是假的;有些看似假的,其实是真的。这些事物的表象随着时间、空间的变化而变化,世人为时间所限,为空间所囿,穷其一生也难以尽览。在这真真假假鱼龙混杂中,辨别和评判该需要多么的虚心和谨慎啊!
飞机在高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近下午6时,飞机开始摇摆起来,一个左摆,把机翼下面平展展的云海慢慢拉过来,竖立在舷窗前,使我与云海贴得那么近,看得那么真。只见云雾萦绕,如絮如烟,纤毫毕见,真想伸出手去轻轻扯一把。飞机又向右摆,把眼前的云海放平,向远方延伸。我知道飞机正在下降高度,就要钻进云层。我准备好好欣赏一番悠悠荡荡的云雾,体验一番飘飘欲仙的感觉。可是奇怪,就在我侧身听同座说几句话的功夫,飞机悄然降到低空,云海突然消失,空中一片漆黑,机翼下面万家灯火,仿佛高空的云海把天上的光线全部截留,只给大地余下一片黑暗。变化如此神速,反差如此强烈,真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