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灰熊的咆哮

发表于: 2007-06-01 10:47 3693人阅读 40人回复只看楼主 | 第1页 | 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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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天涯

北海通

精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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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灰熊的咆哮
评《燃情岁月》

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离我已经越来越远了，那时的我，沉溺于天高地阔、穷山恶水的远足当中，在叶落知秋的精神世界和荆棘满布的长途跋涉中不能自拔，一心想通过这种苦行僧的方式缔造属于自己的传奇，像《燃情岁月》里的崔斯汀那样做个踽踽独行的大地之子，在身后留下一串飘忽不定的传奇足迹。每每回首往事，仍让人不禁唏嘘。现在，我心中的灰熊沉睡了，然而，在许多夜阑人静的晨晓，我仍然听见它的嘶吼，你听，声音高昂悠长，在我们心间久久徘徊。我知道，这是心中灰熊的咆哮，它在向我们呼唤。《燃情岁月》里那个教给崔斯汀生存技能和人生方向的印第安人一刀常常能听见崔斯汀心中灰熊的咆哮，我们身边总是缺少这样一个人，以致我们总是背离上帝的旨意，过上有悖内心渴求的生活。要是你希望听见心中沉睡的咆哮，就让我们一起回到上个世纪20年代美国西部的蒙大拿，重温那个秋日传奇。
在配乐大师詹姆斯·霍纳精心打造的乐曲声中，一刀的旁白缓缓道出了崔斯汀波澜壮阔的人生，整部片子象首肖邦的钢琴曲，舒缓缠绵。詹姆斯·霍纳在音乐中采用了日本洞箫这种音色古老萧瑟、深隧苍茫的乐器来塑造主角“传说”般不可捉摸、狂野悲愤又浑然天成的形象，音乐时而狂放不羁，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呐喊悲呜，时而沉吟低语，我们的思绪仿佛也飘进了蒙大拿，和崔斯汀还有他的烈马一起狂奔。摄影师天马行空般的拍摄以及布拉德皮特商标般的不羁眼神、狂放不羁的气质还有他那飘然的长发是《燃情岁月》这部影片获得巨大成功的票房保证。安东尼霍普金斯的精湛演出也可圈可点，老霍手执双管猎枪，站在风光旖旎的密苏里河旁那个三面环山的山谷上向敌人开火，壮士暮年但雄风犹存。
崔斯汀式的童年对我来说有致命的诱惑——远离现代文明和城市尘嚣，奔腾的大河、茂盛无边的森林、高耸壮丽的山峰、长年积雪的冰川举目可即、触手可及；与野蛮和原始混合的印第安战士为伍，在辽阔的草原上养羊驯马，胡服骑射，现代文明在奔腾的马蹄下被吓得东躲西藏、踟蹰不前。从小，崔斯汀的血液里就奔腾着密苏里河的激越壮烈，那既是威廉上校的遗传，也是森林和草原所赐予他的自然本色。崔斯汀的狂野天性使得他等不及长大，就到森林里去猎熊，以体验勇敢猎人的成功经验，获得自古英雄出少年的美名，这是原始的半牧半猎生活和强悍的印第安文化熏陶的结果。虎门无犬子，崔斯汀不愧是勇敢者的后代，他虽然受了伤，但卸下了那头体形庞大的灰熊的一只爪子。崔斯汀还有一个混账哥哥艾弗和一个天真的弟弟山莫，他们三个就这样在父亲威廉上校、印第安家仆一刀等人的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人一长大，烦恼也跟着茁壮成长。
山莫从哈佛毕业，把他的未婚妻苏珊也带回了蒙大拿。艾弗和崔斯汀几乎在见到苏珊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美丽所慑服，这个美丽的精灵是后来全部故事的引子。崔斯汀问山莫，苏珊是否还是处女，山莫斩钉截铁地说，那当然。崔斯汀说，我的好兄弟，你自小聪明伶俐，干什么事都得心应手，打炮肯定也不例外，因此我建议你操她。山莫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拒绝了崔斯汀这个极富建设性的建议。但是他既然没干过苏珊就断定她是个处女，不能令人信服。山莫的天真无邪为他自己、也为他的整个家庭带来了灾难。时值一战，德军正在欧洲攻城略池，很快就要攻入英格兰。山莫这个理想主义者为了拯救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民，不顾老父威廉上校的暴怒和阻挠，毅然决定去加拿大从军，远赴欧陆参加英格兰保卫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对的，遇到外敌入侵奋而反击保家卫国也是对的，但是仅仅因为心中的正义之火和信念之光，就要抛妻弃父，到一个遥远的国度去保护从未到过的国家，这就值得商榷。首先，我们要问，那个国家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其次，在作出这种决定之前，我们应该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帮助别人。现在的史学家对我国的抗美援朝一片溢美之词，我对这件事就一直持怀疑态度，因为我看到旁边一个叫苏联的更为强大的**袖手旁观，我就觉得勒紧全国人民的裤带、倾举国之力去帮别人打架，打完之后别人还不卖你的帐，实非明智之举。山莫这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要去参战，本身就是资源的极大浪费，作战是崔斯汀的强项，可哈佛并没有教会山莫在枪林弹雨中获取荣誉。
老上校威廉设法不让孩子们接近杀戮，现在他的儿子们为了捍卫英格兰这无名虚火却要主动去找寻它。结局也许熟知好莱坞大片的读者都猜到了，软弱无能的山莫死于敌人的枪火，并且死前毫无战功，对英格兰人民毫无帮助，是被德军当菜鸟一样用重机枪扫死，还浪费了国家的军饷，总之死得极其窝囊，一点儿也不壮烈。杀人对崔斯汀来说就像捕获那些嗷嗷待哺的麋鹿般轻而易举。可是，纵使他割下再多德军士兵的头皮，也已于事无补，无法挽回山莫幼稚天真的生命。艾弗这个大滑头受了点无足挂齿的小伤光荣退役，崔斯汀让他把山莫的心脏带回蒙大拿，葬在那个三面环山的峡谷之上。
崔斯汀因为山莫的死而咒骂上帝，因自己的疏忽从此背上了看护不力的沉重罪名，终生难逃其咎。崔斯汀心中灰熊的咆哮开始时隐时现，折磨得他夙夜难眠，即使是枕边的苏珊的温柔也难以平息他内心的嘶吼。农场里一头被铁丝勒住而气绝的小牛犊使得崔斯汀触景生情，他再也无法忍受对山莫的死的自责，选择了出走，苏珊的柔情似水无法阻止崔斯汀的离去。崔斯汀本就是个在马背上追风的自由之子，率性而为是所有浪子的专有名词，他要去航海，去远足，到那些白人从未涉足过的河流和沼泽（有些地方我们祖国伟大的太监郑和早他500年就去过），他希望远离故乡和亲人，踏上完全陌生的土地、在险象环生的冒险旅程中冲淡他心中的痛楚，但他忘了这样会使他身边的人更痛苦。因为崔斯汀是一个浪子，所以我们可以网开一面，宽闳他的出走。但我却不能原谅苏珊的摇摆不定，她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永远等你，不管你离开多久，可是没两年她就嫁给了艾弗这个替政府卖命的家伙。用“水性杨花”来形容苏珊是不对的，因为永远实在是太久了，我们也不知道一个等待中的女人的无助，但除此不能表达我对她的不忠的失望。
浪迹天涯的崔斯汀须发飘扬，不羁狂野的眼神加添了沧桑和灼痛，惹人怜爱。布拉德皮特认为，在他接拍的电影里，所有的角色都有比他更适合的演员，唯有这部电影例外。是的，那样的任性和放浪，这个角色像为皮特量身打造，有谁能比他的真情流露更胜任这个浑然天成的角色呢。无怪乎小伊莎贝尔对崔斯汀如此着迷。在落叶月份的秋季，层林尽染的山坡像泼翻了的调色板，崔斯汀结束了他的漂泊策马归来，一刀这个预言家远远地就听到了奔马的嘶鸣，和家仆们打开马圈的大门迎接崔斯汀。再没有比远游的孩子归来更让老人们高兴的事情了。崔斯汀和小伊结婚，开始繁衍生息，一刀说，崔斯汀心中的灰熊沉睡了。
平静的生活兴许注定与崔斯汀无缘，苏珊恶毒的诅咒再次应验。因为贩卖私酒，惹来官商勾结的柯氏兄弟的恐吓与警告，小伊死于失火的枪弹，崔斯汀像发疯的灰熊扑过去把那个走火的警察差点揍死。然后是探监的苏珊姗姗来迟的忏悔，崔斯汀眼中的悲愤变成了幽怨，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命运是个严肃的地狱判官，他不会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有人说，男人一生要做三件事，战争、航海、坐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崔斯汀是我们的榜样。但我有另外一种建议。从前，在现代文明还未降临的蒙古草原上，有一种奇怪的动物，叫忙牛。这种牛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可以到处去旅游，它唯一的工作是帮助那些发情的母牛怀孕，然后它们又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荡，看见哪里水草丰茂就在那儿停下来，把把硬的时候就跑回母牛堆里去潇洒走一回。因为忙牛身强力壮，生出的小牛犊俱体格健壮、耐旱抗暑，牧民们非常喜欢，从来不把它们圈养起来，被蒙古人当作神灵一样来尊敬。我总是被心中灰熊的咆哮折磨得夜不成眠，然而，我还是不要做崔斯汀那样的标准男人为好，此生，我只想做一条快乐的忙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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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汀出狱后接过一刀递过来的匕首，似乎就是当年他用来卸掉灰熊爪子的那把。但崔斯汀不想仇人污秽的鲜血玷污了这把小刀，他把柯氏大哥钉死在犁耙上。苏珊用手枪为她与三个兄弟间的感情做了了断，她被安葬在那个三面环山的峡谷上，旁边有许多好朋友，是山莫、小伊他们。艾弗说，我一生努力，遵守神和人的规矩，可是他们爱崔斯汀远胜于我，崔斯汀得到了一切，可是我什么都没得到，连我的妻子也抛弃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想说，规矩不是用来遵守的，是用来打破的，强者总是无视规则，弱者才会在规则之后亦步亦趋。
前来复仇的柯氏弟弟和那些强盗警察，被老当益壮的威廉上校和良心发现的艾弗射死，一刀拿着那把小刀围在尸堆旁跳起了“割头皮舞”，口中的吟唱苍凉幽远。崔斯汀心中灰熊的咆哮从此再也未能停息。崔斯汀是块石头，他的命和他身边的人对冲，不管他多希望去保护他们，爱他的人均死于非命，他却得了高寿。崔斯汀死时是在秋天的月圆之夜，他的墓没有标记，但没关系，反正他常出没于边缘地带，在今生和来世之间。总之，他死得其所。崔斯汀的一生就像我幻想中的人生，这个骑着烈马追风的自由之子，他的咆哮雄浑悲壮，响遏行云，久久地在我心间回荡；每当想起他须发飘然、踽踽独行的样子，就像看见自己心里的影子，有种与爱情无关的痛一遍遍地令我撕心裂肺，不知道是不是宿命。
影片最后的画面是年迈的崔斯汀在森林中和灰熊的搏斗，他们的咆哮声嘶力竭，终于水乳交融。像古时的蒙古人，他们死后被板车拖到草原深处，尸骸被狼群吃掉，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蒙古人为保护他们的牧群和家园一辈子与狼斗争，杀狼无数，最后又选择葬身狼腹，为死去的狼谢罪，彼此的灵魂交缠，一起升上苍茫辽阔的腾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