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和大食跟着他们去野外攀岩。不,是去看他们攀岩。之前袁港峰提醒我说要做好攀岩的准备,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他,不用准备了,我不会爬的。
文头和老郑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别看他们都背着十来公斤的大背包,可是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他们两个。刚上山不久,我就只能远远地望见文头的一头金发在前面偶尔闪现,半小时后,他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了。
老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如果我不认识他,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喜欢波澜不惊地生活着的人,或许还会严格地管教偷跑去攀岩的孩子。老郑却平静地告诉我,两年前他第一次攀岩就是去白云山爬天然的岩壁。我惊讶地问:“不怕出事吗?”“当然怕,每次都怕。玩的就是‘惊’。”更让我吃惊的是,两个小时后,一向胆小的我,竟然也有了平生第一次攀岩的经历,爬的也是天然岩壁!
走了一个小时还算平坦的山路,他们拨开路边的树丛,转入了一条完全不是路的路。我开始手脚并用地前进。
好在很快就到了。那是断崖边一处垂直的岩壁,岩壁并不完全是“天然”的,从1997年开始,上面陆续被不同的攀岩者打上了挂片,形成了14条线,高度从二十多米到十多米不等,难度也不一样。攀岩者都知道哪是1号线,哪是2号线,有的线还有开线者命名的名字,像“肉夹馍”、“危险的快挂”、“双飞”等等。这里,是广州攀岩者的圣地,他们爱护备至。
岩壁下居然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坐在那里等着,一看到我们就高兴地站起来打招呼。我以为他们是和文头约好的,谁知他们说根本不知道文头会来。
女的叫小郑。一个多月前她在此处巧遇文头,并平生第一次尝试攀岩后,从此念念不忘。因为不知道文头的联系方式,她就叫上男友到这里守株待兔。我想起好几个采访对象跟我说,攀岩是会上瘾的,就像毒品一样,不过是种健康的毒品。果然不错。
文头却还不忘提醒小郑,“攀岩其实是很辛苦的。”我趁机问他:“辛苦你们还玩?”文头打趣说:“打麻将不也辛苦吗?一坐一通宵。”
文头在爬先锋攀的时候显得非常轻松和灵巧,好像岩壁上有条无形的楼梯。文头从岩壁上下来的动作,如同在月球上漫步的太空人。
他们爬过的地方,渐渐出现一条隐隐约约的白色的线,仿佛半空舞动着的飘带,———那是他们手上的镁粉留下的痕迹。一场悬崖上的舞蹈在优雅曼妙地上演着,让人心驰神往。当包括小郑在内的人都成功登顶后,他们开始鼓动起初打定主意做旁观者的我。
我突然觉得我无法拒绝。最初的恐惧此时变得荒诞和不成理由,就像没吃过番茄的人就说番茄有毒一样可笑。
我就这样开始了平生第一次攀岩。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开始爬的时候忘了按规矩说“climbing”,甚至也没有往手上涂镁粉;每一个脚点,每一条石缝都像在跟我捉迷藏,越慌乱,越找不到。但我开始上升了,在他们鼓励的声音里。我不顾劝告地不断回头,看看自己已经爬了多高,看看悬崖上的风景有多美。呵,我竟然已经爬了10米!这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下午4点多,结束了攀岩活动,我们来到山顶一家小店吃东西。这里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服务员一见他们就招呼:“万里长城的又来啦?”文头笑着向我解释:“每次来她都问我们那么大个包里装的是什么,我们骗她说装的是砖头,来修长城的。”
在很多人眼中,他们都是疯狂的人。攀岩者之一Mon曾说:“有些人觉得我们是傻的,去泰国去了十几天,别人是去看风景看人妖,我们就整天在大石头上爬上爬下!”他们已经习惯了不被理解,也习惯了不去跟人家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