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珠乡武术奇才金继中先生二三事
金继中先生,乃合浦县廉州镇金屋人,精技击、好音乐、善书法,写得一手好字,曾手书其终生奉行的座右铭“崇文尚武”四字赠弟子,金继中一生精修太极,兼习南拳,堪称武术奇材。其父金承珍先生,师承太极宗师杨澄甫,乃珠乡太极名家。因家学渊源,金继中的太极功夫更是独步一时,至今在合浦仍传为佳话。
金继中先生系笔者故人,每思当年交往点滴,心潮澎湃,夜不能眠,乃赋诗一首,以表达对继中的深切怀念和无限敬意。
忆故人
忆斯人兮武艺高,太极南拳研不休。
崇文墨宝存珠乡,尚武内功震廉州。
龙虎弟子鸣鸡舞,剑卷清风映长虹。
中华武道今犹在,干城卫国还称雄。
认识金继中先生是在1969年5月我下乡插队务农之后,那时,我随其父金承珍先生学习杨式太极拳,身体日渐强健,开始练习推手,兴味正浓。一天,我去拜访金承珍先生,刚叩开门,看见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身材高挑,略显清瘦,双目特别有神,他一边同我握手,一边招呼我“请坐”,师父介绍说:“这就是继中”。
此人竟然是声名赫赫的金继中,真是始料不及。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文静,象个教书先生,怎么看也不象个武人,在我想象中,练武之人应该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肌肉发达,性情粗旷的,如此文质彬彬之人,其武功竟能名扬钦廉,饮誉八桂,实在不可思议。
我对金继中,可谓“未识其人,先闻其名”。
当时,我跟随师父学拳时间不长,未见过继中,关于继中,听过一位师兄说起他在钦州大寺的事迹,十分仰慕。
那是1964年,我师兄刚好同继中一起分到钦州大寺搞“社教”,当时分到大寺的还有广西杂技团一帮小伙子,这些小伙子健壮有力,训练有素,动作敏捷,其中不少人练过南拳功夫。一天,他们聚一起“讲功夫”,拳打脚踢,不时有人摔倒,笑声此起彼伏,继中在旁观看,一时兴起,便站出来同他们比试。继中提出:他站立不动,任凭小伙子猛推,如果他两个脚步移动一下即为输。小伙子们不相信,便一个个轮流上前猛推,只见继中神态淡定,用太极拳的起势,迎着猛推而来的双掌,双臂棚起,腰略一转,对方即失势前倾倒地,十几个小伙子无一例外,而继中的双脚,始终如落地生根,纹丝不动,在场人员,无不惊佩。继中神奇的太极功夫,霎时传遍钦州大寺,为此还发生了一起“受审坏人”自动缴械的趣闻。
一天,工作队要揪斗一名年轻的“坏分子”,该人脾气暴燥,抱定“鱼死网破”决心,在裤管中暗藏匕首,准备刺杀工作队长。斗争会开始,金继中刚好站在工作队长身边,“坏分子”窥探多时,始终不敢动手,斗争会开了两个小时,最后他自动交出匕首,坦白说:“今晚如果金继中不在场,我肯定要犯人命,但金继中在场,我自思斗不过他,只好交出匕首,请求宽大处理”。众人闻言大惊,都说幸有金继中在场,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自此继中的名头更响亮了。
继中的事迹,使我产生了崇拜英雄的感觉,但想不到他竟象教书先生一样斯文,如此斯文却能威慑一方,太极功夫真是不可想象。
自此以后,我练习太极拳的兴趣更浓厚,也更加努力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继中的机会越来越我多,对他身上神秘的太极功夫,也有了亲身验证的机会。
一次我到师父家,适逢星期天,刚好继中也从廉州回石康看望父亲,高兴之余,他饮了几两米酒,便对我说:“我知道你学过南拳,我站在这里,你用所学的功夫向我进攻,越快越好”。当时我年轻力壮,好胜心强,闻言即一个箭步冲拳朝继中面门击去,只见继中稍退半步,右手上棚,即采我右腕,我顿感右臂被一股巨大弹力一抖,犹如电击一般,颈脖猛然酸麻,双眼金星乱晃,身体失重前扑。事后,经师父指点,方知这就是太极拳的内劲——采劲,真厉害!
1972年秋,在师父家,我又一次目睹了金继中的太极神功。
金继中右手五指叉地,掌心悬空,右前臂横悬,叫我站在上面。我寻思自身体重百余斤,站上去怕压断他的手指,不肯上去。他说:“你放心站上去,用力上跳,再用力下踩,如果我五个手指动摇一下,不算功夫。”见他如此自信,我便站上去,用力上跳下踩,其手指竟然如钢筋铸地丝毫不动,,我连跳三次,均是如此,方知继中的太极指功,已臻上乘,用于搏击,可当枪使。
最为惊险的是他在肚皮上表演砍筷子的功夫,他赤裸上身,气沉丹田,肚子突起,象倒扣一个小钵,然后在肚皮上放一根筷子,左手握筷,右手操刀,一边说话,一边猛砍,只见刀光闪过,筷子即断,而皮肉不损。他把筷子放在胸口、手臂、大腿上砍过,也是如此,旁观者无不惊心动魄,叹为观止。有人问他如何练成,他淡淡地说,用直劲砍下,刚砍断筷子即可,切记掌握分寸,限用力量,更不要拖刀横拉。有一青年暗中效仿,起初还能砍断筷子,但终因未掌握要领,砍伤右臂,医了几个月才痊愈,庆幸的是,他没敢把筷子放在肚子上,否则,真有失去生命的危险。可见没有太极拳的内气和内劲,是很难掌握分寸练习这种惊险功夫的。
金继中多次代父出手,与人比武,屡次获胜。据师父说,继中很佩服鹰爪拳名家周先生。六十年代末,周先生率广西武术代表团到合浦表演,合浦乃南珠故郡,民风强悍,习武者众,大家争睹“鹰爪王”风姿,体育场内,人山人海,甚是热闹。
周先生乃梧州人士,善技击,每到一处,喜与当地武术界人士切磋拳艺,经人介绍,他认识了金继中,双方决定在县委小礼堂内比试,一方为外家鹰爪拳翻子门,一方为内家太极拳,一刚一柔,一快一慢,风格迥异。周先生拳风凌厉,刚劲有力,一招“鹰击长空”直取金继中面门,金继中一招“单鞭下势”避其锋芒,柔而化之。双方你来我往,各展所能,互有倾跌,不相上下。两人互相佩服,后来互补所长,周先生师从李经悟学太极,金继中师从合浦南拳名师陈同祥学“南蛇出洞”。
一九七九年,著名太极拳家傅声远先生专程从上海到合浦看望金承珍先生,并在合浦组建了合浦永年太极拳社,推举金承珍为社长,金承春、金继中、陈昌泰为副社长。从此,合浦太极拳运动蓬勃发展,被人们誉为广西的“太极之乡”。
了凡居士
2007年10月10日写于石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