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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撑出来的爱情--换妻

发表于: 2007-06-27 09:12 25490人阅读 173人回复 只看楼主 | 第1页 | 最后一页

    北海市民

    晚上十二点了,我还在电脑前狂敲键盘,老婆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自从做了建设局副局长,她的应酬就多了起来,常常是满脸通红、满嘴地回来。更夸张的是,前天晚上,她是被一群成年男子送回来的,不过那些家伙没有敢进屋,把她挈到门口,按下门铃,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像小孩子恶作剧。这次,不是应酬,而是同学聚会――是初中级别的聚会!学段越低,历史越悠久,友谊就如同陈年老酒,越来越醇香了。所以,她那次喝了个四肢酥软,成了软体动物。
      那么,今晚又是去哪里应酬了呢?
      我从椅子上抬起自己的身体,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给她倒杯果汁,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在与她距离不到十厘米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她的嘴里没有吐出酒气;而且,脸色也比较正常。估计,是开会了。
      唉,她们局长也是有病,开会开到深更半夜!我心疼地说:“又开会了?我给你煮点方便面吃吧?”说着,就往厨房去。
      “不用了,”她站起来按住我的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又要升官了?我想。其实,我并不希望她升官,官越大,我得罪的人就越多――官大了,托我找她帮忙的人就越多,而她从来不做违反原则的事情。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是一个优秀的公务员。
      “斌斌睡了吗?”她一边拉我在她身边坐下,一边轻声问。
      “睡了。”我也低声说,然后作出激动的样子,表示我在分享她升职的快乐。
      “咱们,离婚吧?”她看着我,平静地说。
      “离婚?”我骇然,随即道,“你今晚没有喝酒哇!”
      “我是跟你谈一个严肃的事情,”她依旧很平静,这说明她是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我知道了刘江涛的下落,我要和他在一起。你,能成全我们吗?”
      什么时候,我竟站到了公理的反面――成全他们?再说,这个刘江涛又是谁?
      虽然我们的日子有点别扭,但我从来没有想到离婚,因为,平凡夫妻的日子都这样;再说,离婚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关键是给儿子带来伤害。
      “他跟我以前住一个院子,从幼儿园到初三都是同班同桌,中考后,他家搬走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直到前天的同学聚会。”她依旧平稳道来。
      “哦,”我略作思忖,“这么说,你们有十六年的感情;而我们,从相识到现在,也就八年吧!十六除以八,等于二。我同意。”君子成人之美。我最看不起对要分手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男人,虽然我感到一万根利箭正在争先恐后的射入我的胸膛。
      “谢谢你,”她猛地站起来,像在劳模表彰会上握住她们建设局下属单位劳模的手那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你挽救了我们,真的谢谢你!”
      


      我很想说,不用不用,那是我应该做的;但我没有说出来,我必须在第一时间钻进客房,不要让她看见我的眼泪。所以,我挤出一点笑来,道:“只要你们快乐――具体事宜明天再谈,好吗?”
      “好。”她大度地说。
      刚刚关上客房的木门,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淌了下来。我不是伤心自己成了离婚的男人,而是伤心自己的爹娘没有面子,伤心儿子不能同时看到爸爸妈妈。很多人爱情死了,婚姻却维系着,因为双方都有牺牲精神,牺牲自己重新追求爱情的权利来维系父辈和子女的快乐。在遇见那个刘江涛之前,我们也许没有当初的爱情,但一定有婚姻的责任,而现在,她的责任被第二次爱情冲垮了;或者说,她和他才是第一次爱情,和我是第二次爱情吧,只是第二次爱情阴差阳错地走进了婚姻。也许,是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那个什么刘江涛了!
      想到这里,我心情好受了一些;甚至,我还应该感谢她,她在第一时间向我通报了她要与老情人接头的消息,而不是先斩后奏,让我戴一段时间绿帽子,再行离婚。而且,我深信他们的爱情是非常真挚的:一个三十四岁的年轻女局长,应该在乎一点舆论影响的。现在她毅然作出离婚决定,说明她将他们的爱情看得很高很高。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倒很敬佩她。
      这时,客房的门无声地开了。虽然没有开灯,但我是她,是我目前法律上的妻子,萧然;但是,已经不是我精神上的妻子了。
      “我知道会伤害你,但我不能控制自己。”她慢慢走到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我很不习惯地推开她的手,道:“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你能往里边睡一点吗?”她柔声问。
      我楞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说:“算了吧,床太小;而且,都一点钟了,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呢!”
      她也楞了片刻,默默地出去了。
      确认她已经出去后,我用枕巾盖住脸,小声地抽泣起来。窗外的路灯光,格外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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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早晨,我们各自按时起床了,毕竟,都要去谋生活。
      斌斌一边刷牙一边呜呜地问:“妈妈,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是和你一起睡的吗?”
      他的话让我和她都有些尴尬,我们都知道斌斌跟她睡觉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催道:“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斌斌撅起嘴巴,草草洗了脸,背起硕大的书包,跟着我向外走去。
      “路上小心一点!”她条件反射似的叮嘱了一句,随即,我们都愣住了。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说“知道知道”,而是紧紧拽住儿子的手,快步向楼下跑去。“爸爸,我的手疼!你轻一点!”儿子一边努力挣脱一边叫道。
      我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是啊,我再窝囊,再心苦,也不能殃及孩子呀!
      斌斌上了我的摩托车,照例仰起头看我们家的阳台,和站在阳台上的妈妈说“再见”,可是,他今天只说了一个“妈”字就戛然而止了――因为阳台上空空如也。我一边点着摩托车,一边发愁:这小子如果知道了他的妈妈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啊?
      刚要启动车子,手机响了。不会是她有什么叮嘱吧?我一边掏手机一边想。打开一看,是黄红飘,我的实习生。顺便说一下,我是一所高中的语文教师。萧然原来也是,只是她六年前考取了公务员,而且仕途出奇的顺畅,一下子都成了本市最年轻的县级干部了。
      闲话少说,我静下心来接电话。
      “步老师吗?我今天想请一天假,不去您那儿了。”黄红飘好像不好开口。 “哦,”我很和气地说,“知道了,没有关系,你忙去吧。”黄红飘不但现在是我的学生,而且高中也是我的学生,还是我的语文课代表,也是唯一读了中文专业的学生。所以,她这么客气完全没有必要。
      “那我就去了哦,有什么该我做的事情,留着我明天回来做。”她很认真地说。
      我哑然失笑:“你不就是实习一个月吗?没有你,我的事情还不是照样自己做?好了好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说完,我不等她回话,就关了手机,一捏离合器,摩托车就向小区外驶去。
      


      送了儿子去学校,我又急急忙忙赶到自己的学校上班。也真是怪事,一到办公室,我就忘记了自己马上是一个离婚男人了,和同事们说说笑笑,到教室里讲课依旧那样投入,教室里笑语一片。其他班学生从我班门前经过,总是露出羡慕的神色:NND,他们的命怎么就那么好,摊上这样牛的老师!
      只是到了快下班时,萧然的一个电话无情地提醒我:你步云烟马上要成为单身父亲了!
      “云烟,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斌斌呢?”我急切地问。
      “我叫我妈妈接到她那儿去了。”
      我很想问“你妈妈知道你的事情吗”,但又觉得不妥,好像我是请求她母亲充当救兵似的。这世界,每个人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的事情,何苦要牵扯上她的母亲呢?再说,她总有一天会告诉她母亲的。于是,我很爽快地说:“好吧。你说哪里?”
      “味天吧。”她轻轻说。
      味天是我们常去的餐馆,里面当家菜是剁椒鱼头,一只硕大的鲢鱼头被剖开平摊在盘子里,上面覆盖着红彤彤的辣椒,我看了都冒汗,几乎一口也不吃,她却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每次我都是陪她吃。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在今天OVER了!
      我一边骑摩托车往味天赶,一边对自己的冷静很纳闷,觉得自己很冷血。自己结发七年的妻子就要别人的女人了,自己还若无其事,难怪她要离开自己?但是,我又想,即使我呼天抢地,痛不欲生,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能作出这个决定,说明她是深思熟虑了的,是下了决心的;即使我现在不愿意,她也会坚持己见,到时候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彼此伤害。与其做一个懦夫,不如此刻放出高姿态,于人于己都不错。
      虽然从知道她的决定到现在才12个小时,我却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说明,人的承受能力其实是无穷的,就像一只泡泡糖,从理论上讲,你可以将它吹到无穷大。
      因此,我对自己颇有些敬仰,觉得自己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是一个有洞察力的人。其实,我也不是一个特别窝囊的人――首先,我是一个优秀的高中语文教师;其次,我出版过两本小说,而且,不是自费的。在网络上,我也是一个有点名气的人物。
      自己在小说中写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现在轮到自己了,也要像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坚强!在味天门前停下摩托车的时候,我对自己说。
      走进店堂,我发现她已经在我们的老位置上坐定了。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同学会过后才三天,她就果断提出离婚。我想,在这三天里,他们肯定有过多次会晤,并且毅然作出这个决定。真想知道,在相处的八年里,她是真正如何看待我的,又是如何思念他的?世界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哪!
      “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肚片汤。”我刚刚坐定,她就主动说道。
      “剁椒鱼头,点了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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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沙发 2007-06-27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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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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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3楼 2007-06-27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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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没有,算了吧,平时总是你就着我,今天我就顺着你一回吧!”
      我笑笑,没有说什么。我们身边的餐桌边,坐着一对年轻得令人嫉妒的情侣,正在互相打量,鬼鬼地笑。我依稀记得,我们当年好像也这样注视过,但现在却在这里吃分手饭。我衷心希望他们永远这样神情注视。
      “你看看这个吧。”她从包里小心地拿出一张纸来,递过来,“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这个就是分手的法定文书了吧。
      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心里不觉紧了一下――她把什么都留给我了。用通俗的话说,她是“净身出户”。
      “斌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很艰难,“也留给你吧!如果你愿意,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接他和我们住。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块钱吧!”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份条件优厚得不能再优厚的离婚协议了!但我忽然想哭,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儿子。一个六岁的男孩,也要承担婚变的苦楚。
      不过,我随即又自我安慰:男人嘛,终究要受些苦难,方能成长起来。于是,我笑着说:“谢谢你,这么周到。”掏出签字笔,我“唰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今天,就会搬过去。”她一边往包里放协议书,一边低声说。
      “哦。”我轻轻说。伟大的爱情,只争朝夕呀!等我心情完全恢复了,我一定给你们写一部感动时人的小说。我甚至偷偷地对自己说。
      “其实,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大概是事情太顺利了,她竟然不吝溢美之词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优秀――呵呵,肚片汤来了!”我举起了汤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对一个绝情的女人哭泣。当她已经不在乎你的时候,你的哭泣,只能让她觉得好笑。
      
      一场在邻里眼里堪称典范的婚姻,竟在二十四小时里顺利解体了,这说明文明时代的人类,已经能够理智地对待生命中的突变了。是啊,在生命中的突变,其实也很多啊,有些人活的好好的,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取了生命,他的家人,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怎么办?我呢,虽然失去了婚姻中的另一半,但我至少好好活着,有一份职业,有儿子,有健在的父亲母亲。
      想到父亲母亲,我忽然觉得现在是他们发挥余热的时候了――得请这两位退休老教师来我处暂住了,要不,我的生活还真乱作一团。
      和萧然在味天分手后,我就立即给父亲打电话了,并且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离婚了!”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回音,估计父亲在沙发边晃了两晃,方稳住情绪。
      “哦,”老教师毕竟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斌斌怎么办?”
      “归我。”我低声到。孙子是他的命根子,估计这个消息对他很有安慰作用。
      “哦,”他迟疑了一下,“我和你妈妈下午就到。”
      “过两天再来,也不迟。”我说。
      “下午就到!”父亲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至亲,永远是至亲。我回首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下午下班,我正要去学校接儿子,父亲却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刚下车,正往学校去接彬彬。你直接回家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说:“好吧。”就挂了电话。从老家的县城,乘车到这里得两个小时,而我告诉他们我离婚的消息也就三个小时。这说明,我老夫老母有长途奔袭的传统。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呆情绪稳定下来,我就下楼准备骑摩托车买菜去了。今天父亲母亲到来,我得搞丰盛一点。到车篷推了车子,正要骑上去,却听见一个声音从教学楼拐弯处传来:“步大侠,步大侠,带我一程好吗?”
      回头一看,是同事柳盈盈!此女是我校许多未婚已婚男教师的梦中情人,也是手淫的主要对象。她的姓名就是她走路姿势的最好诠释,时间关系,且心情郁闷,我就不多做解释了,只是心里纳闷:她怎么看的上我的破摩托车?她平常都是坐“男朋友”(打括号,表示对司机身份的猜测,因为有心人发现司机和车辆常常更换)的汽车。见了我们这些男教师(男教师是男人中最失败的),她的眼睛一般呈九十度仰角朝着天空。
      正在纳罕,她已经一步三摇地跑过来了。
      “步大侠,真是太巧了啊,”她一边娇喘连连,一边说,“同学打电话来,要我去江霞酒家赴一个饭局,要我十分钟赶到!你看,从教学楼到校门口都要十分钟呢――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由分说,岔开两腿,坐了上来。摩托车不堪重负似的震动了一下。
      人家赏脸,我也不好拒绝,只好瓮声道:“那就坐稳点!”我并不是关心她,二是怕她摔下来,让我承担责任。我懂得一点法律:现在她是乘客,我是驾驶员,我对她的安全负有法律责任,虽然我并没有邀请她“共载”。不过,如果有一天,我阔了,买一辆法拉利,肯定会配置一个美女的――但也轮不上她这辆“公共汽车”呀!我一边小心地驾驶摩托车,一边恶毒地想。
      忽然,我的超常视力告诉我,前面路口有一个很牛的人在指手画脚――警察叔叔!回头一看,柳盈盈长发飘飘,没有戴头盔!为了节省200块钱罚款,我急中生智,一个45度倾斜的急拐弯,向街边的一条小巷冲了进去。
      如果事后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我当时绝对不会逃避罚款,我会老老实实地下车,从警察叔叔手里接过罚单,兴高采烈地去银行缴款。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且说我以45度倾斜的高难度动作将摩托车拐进街边小巷,顺便享受了一下柳盈盈的尖叫而粉拳后,正为自己的聪明哈哈大笑,却没有预防当街停着一辆装满纸箱的三轮车!其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我的摩托车与三轮车进行了一场高速度高强度的猛吻!
      
      民谚说“两院”不能进,“两院”系指法院和医院,因为这两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而且往往花的倾家荡产!现在呢,我就躺在第一医院骨伤科的病床上。我的右脚踝骨脱臼,小胫骨轻微开裂。
      刚进医院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右脚与右腿很不对劲,右脚向内侧倾斜60度,与右腿构成了一把镰刀的形状――我大惊,这样下去,怎么穿得了皮鞋!好在医生妙手,叫来两个清纯的护士MM,用那又软又滑的手儿摁住我的上肢的左脚,然后医生拿他拿铁钳一般的大手,抱住我的右脚,谈笑之间,转动一下,随着一阵酸麻传来,我的右脚竟神奇地复原了。
      医生,真是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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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4楼 2007-06-27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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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唉,我还没有好好享受护士MM的温柔,医生已经率领她们浩浩荡荡地开拔了――另一个骨折小朋友正翘首而待呢!
      还在为护士MM惋惜,又有三个人急匆匆地进来了――我的父母,还有儿子斌斌!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本应是我好好照应他们的时候,现在却倒过来了,我感到空前的失败――比离婚还失败!离婚并不是什么耻辱,世界之大,找一个女人也不是难事,但不能照顾老父老母和稚子,就是相当可耻的事情了!
      儿子斌斌第一次看见他老爸躺在病床上,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绷带,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地问:“爸爸,你会不会死掉哇?”资料上说,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怕大人死掉,现在果然得到了印证。知识就是力量啊,我具备这个知识,所以就没有骂儿子是糊涂虫。但我老母很不高兴,对她孙子喝叱道:“胡说啥!你老子好好的呢!”
      老父神色很镇定,踱到我床边,拿起X光片子,对着窗外看了看,对我老母道:“没什么问题,骨头裂开了一点点,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什么,骨头裂开了?”老母大惊失色,抢过片子,眯着眼仔细地瞅起来,然后,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儿子呀,今年走什么运哪?过年时,观世音、如来佛、太上老君那里都求过的,到底是哪里礼节不到,得罪了菩萨呢?菩萨莫怪,菩萨莫怪,我们礼数不周,您要责怪就责怪我们做父母的吧,千万不要降罪下人们哪!”接着又是“阿弥陀佛”又是“大慈大悲”什么什么的。儿子斌斌这时候仿佛忘记了恐惧,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奶奶的表演。我想,他肯定以为这比动画片精彩多了。
      老父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但他尊重他老伴的信仰,并没有干涉她的祷告努力,而是低声问我道:“你们离婚协议是怎么写的?”
      “在那里。”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文件包。
      父亲慌忙拉开拉链,抖抖索索地拿出那张语言简洁、条理清楚的文件,一字一句地小声读起来。老母忙停止祷告,竖起耳朵听起来。斌斌甚觉无趣,只好研究我床尾的病号卡片了。
      
      
      
      父亲很快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文件学习完毕,同时也轻轻嘘了一口气,又小心地将协议书放进我的文件包。
      “上面写了些啥?”母亲紧张地问。
      “咱们步家只要换一个媳妇,其他的都不用换。”老父轻描淡写地说。
      这辈子听过的牛话不少,还没有听过这么牛的!
      老母眼睛眨了好几下,总算明白了她老伴的意思,脸色也开朗起来,甚至充满了期待――第二任儿媳妇会是什么样子呢?
      人呢,总是喜新厌旧,婆婆对于媳妇,也不例外。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刺条青龙的男子闯了进来,口里直嚷嚷:“哪个叫步云烟,哪个叫步云烟?”
      “我就是!”我高声应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发现我的父母和我的儿子有些惊吓,便拿出男人的气概来安慰他们。
      “你这个婊子养的,是怎么骑车的?把我老婆摔成这样!”他满口喷粪。
      原来是柳盈盈的“老公”(估计是第N任)。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了,也顾不得师道尊严什么的了:“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发什么飙?等老子医好了脚,再和你计较!”当着我老父老母的面侮辱我们全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腿脚不灵便,老子早就扑了上去。本人步云烟,被同事誉为“面貌如玉,肝肠如铁,打起架来心最黑”,被激怒了,会举着菜刀狂剁。当然,我打架有个“三不打”原则:女人不打,老人不打,十八周岁以下的不打。最根本的前提是,我所有的大家都是正当防卫――至多是防卫过当!
      这个胳膊上有青龙的家伙以为教师都是任人宰割的书呆子,没想到我嘴巴也不干净,气焰就降低了一些,但口里还是聒噪:“不会骑,你就不要带人,行不行?”
      “你去问问,是老子要带她,还是她自己死乞白赖地自己要坐!”我没好气地吼道,“我没有找她算账,你倒找上来了!”
      我父亲毕竟是有着四十年教龄的老教师,他从惊恐中镇定过来,很和气地对那男人说:“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坐下说,坐下说。”还跟他搬来一张凳子。但我儿子很快把凳子拉过去,放在他奶奶背后,让他奶奶坐。
      真不愧是老子的种!我得意地想。
      那个家伙很难看,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却见一个左胳膊上吊着纱布的女人急匆匆地闯进来,对着他大吼:“谁叫你来了?谁叫你来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我自己要坐步老师车子的,你管不着!”
      原来是柳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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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5楼 2007-06-27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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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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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6楼 2007-06-27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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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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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7楼 2007-06-2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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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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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8楼 2007-06-2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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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她这几句话,如夏日的清泉,立即浇灭了我心头怒火。我对那汉子道:“你心疼老婆,心情可以理解,但要分清楚青红皂白!――柳老师,你没事吧?”其实我也有几分心虚,从法律角度来说,我要负主要责任。对她不负责任,是合情不合法。所以,开车的朋友注意了,以后让人坐便车,要先思量思量。
      柳盈盈道:“没事,蹭破了一点皮。”又对汉子,“你出去,不要影响人家休息。”
      那汉子讪讪地嘀咕一句,没精打采地出去了。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胳膊上的青龙,是来吓唬卖菜的乡下妇女的吧!
      “步老师,真是对不住你了。”柳盈盈坐了过来,很诚恳地对我说。她身上强烈的香水味道,无情地袭击着我的鼻子。
      文凭嘴巴张了张,却不能将那个喷嚏打出来,只好难堪地说:“没什么没什么。”
      柳盈盈回头对斌斌道:“斌斌过来,过来。”
      斌斌过来问:“干什么?”
      柳盈盈用右手掏出几张票子,递给斌斌:“拿去买书看。”
      “要不得,要不得!”一直冷眼旁观的父亲慌忙拦住斌斌,又对柳盈盈道,“小孩子,惯不得的。”
      斌斌饶有兴趣地看着红红的票子。这小子,从小就喜欢钱。
      柳盈盈求援似的看着我说:“步老师,您为我受了伤,这钱,拿去买点什么补一补吧!”
      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觉得不收下钱,对她的伤害也太大了,于是笑道:“那我就收下来了!”接过钞票,塞进枕头下。
      母亲瞪了我一眼。
      柳盈盈闲聊几句,就走了。不过我弄清楚了,她就住在离我两间门的病房里。
      “这个,您就有所不懂了――她来看我,表示不欠我的人情;呆会儿我去看她,将钱还给她,我也不欠她的人情――这钱还是她的,但我们都做了一会好人。您老明白了吗?”我耐心地开导她。
      老母望着天花板想了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活到老,学到老,真是至理名言呀!
      谁知,斌斌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妈妈呢?妈妈呢?我要妈妈!”
      我们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今天,是我和他妈妈正式离婚的日子,当然,没有经过他批准。
      “妈妈出差了。”我有气没力地说道,“你跟奶奶睡。”
      “好吧。”可怜的小男人怏怏地说。
      是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我很想把这句广告词送给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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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9楼 2007-06-2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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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晚上,父亲不顾舟车劳顿,就睡在我病房的空床上,陪着我。老母带着斌斌回家睡,顺带买菜做饭。唉,儿子不肖,让老父老母身心俱疲。天谴之,天谴之啊!
      夜深了,病房里只有地灯暗淡的光映着白色的墙壁,偶尔可以听见隔壁病房病人呻吟声。
      “你们,以前没有说要离婚吧!”对面床上的父亲,忽然问道。
      “就这一个星期的事,”我大大咧咧道,“前几天他们搞了一次同学聚会,遇见了青梅竹马的老同学,昨天就和我离了。算了,不要管那些,这世界,谁离了谁不活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尊严故,二者皆可抛!
      父亲沉吟片刻,又问:“那么,那个男的,你见了没有?”
      “见他?见个,管他是谁!”我没好气地说。虽然我不很在乎萧然,但夺妻之恨毕竟是奇耻大辱,正如你家里有一样东西,你是否喜欢是一回事,你是否愿意别人拿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父亲又没有说话,半天才道:“你是骑车带今天来的这个女人摔了的?”
      “一个同事,她要我捎她一程――真是背透了,如果没有她,哪里有这个倒霉事!”一提起这颗扫帚星,我就气愤不已。更何况,她那个假冒黑社会的男人,还来我这里发飙!真是丢了黑社会的脸。
      “你和萧然离婚,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吧?”冷不丁,父亲问道。真没想到,他六十多了,也这么八卦!
      “老爹,你那脑子怎么也糊涂起来了!你儿子就这么没出息,吃馍也要挑一个中看一点的吧!”我受了莫大的侮辱,忍不住回敬道。
      刚回敬完毕,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老父只好闭了眼睛,不和我理论了。我打开手机一看,是萧然。
      “你没事吧?”她很拘谨地问。从语气里听,她有点内疚。我觉得自己不能让她内疚,因为我受伤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车上坐了一个年轻的MM,让我在街上有了面子。于是,我爽朗地说:“没问题,没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打电话回家,看斌斌睡了没有,他说你的事情。我马上过去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我连忙拒绝,“你千万不要来!而且,明天也不要来!”我补充道。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窝囊样子。
      “何必这样呢?”她喃喃道,“离了婚,也不至于就成了陌生人吧!”
      我一下子语塞了――她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小心眼儿。
      “那随便你,不过晚上不要来。”我无奈地说。
      
      
      次日一早,老父起来给我买了早饭,又急急忙忙地回我屋里去,看那一老一少情况如何。唉,看他那花白的头发,焦虑的神情,赶场似的的步子,我真的很内疚。都三十三了,还离不开父母的怀抱!
      父亲的背影从病房消失不久,一个干部模样的女人就鬼鬼祟祟地进来了。不用说,是我的前妻萧然。她手里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装些鬼才知道的东西。
      对于她,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人呢,当然不是坏人,也有能力,就是有股说不出的高傲,见了我的乡下亲戚爱理不理的。不过,现在这也不是我的烦恼了。
      “你骑车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她把塑料袋往床头柜上一扔,气势汹汹地吼道。
      我知道她不是在关心我,而是怕舆论谴责她:一个女陈世美把人民教师丈夫甩了,人民教师丈夫想不开,自杀未遂,云云,对她的仕途肯定有负面影响。现在党和政府把建设和谐社会作为主要任务,她萧局长的所作所为,不是跟党的大政方针唱反调吗?步云烟呀步云烟,不是说你不该出车祸,而是你出车祸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呀!
      想到这里,我居然有些惭愧,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还不是怕交警……”我立即打住了,因为这会牵扯出柳盈盈,而实际上我和柳盈盈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同事关系;再说,我压根儿就不想和她产生关系,她模样还过得去,但生活作风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关于她的传说,学校有N个版本,并且在以每月一个新版本的速度复制。她对于学校的贡献,就在于让大家在闲聊时多了一个永远也不会过时的话题。
      “问题,严重吗?”大概对于我的认错态度比较满意,萧然居然关心起我的伤情来了。或者,她害怕她儿子的监护人丧失监护能力,从而给她的新生活带来阴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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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0楼 2007-06-27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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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没问题,没问题,脑CT什么的都检查了,甚至连艾滋病也查了,除了轻微骨上,都没有问题!”我略带夸张地说。不过艾滋病的确也检查了。,我硬是不明白,骨折和那个艾滋病有什么联系。
      “斌斌,你们是怎么跟他说的?”看我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她就问起了儿子。
      “没有跟他说什么,他懂什么呢?你过你的日子去吧!”我其实还是有点生气的。
      “步大侠,步大侠,”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吃早饭没有,我这里还有牛奶呢?”柳盈盈一步三摇地过来了。
      我晕,你过来之前,就不知道先窥视一下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已经走进来了:“哦,这是?”她看见我的前妻,就很疑惑地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我顿了一下,才想出一个称谓。
      “哦,没有吃饭吧,咱们一起吃吧,我那边还有呢!”柳盈盈很友好地说了一句,又撅着屁股往她的病房去了。她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这个女人是?”萧然的好奇心使她忘记了关心自己的儿子。
      “一个同事,”我觉得可以借机自我抬高一下,“昨天坐我的摩托车,一块儿摔伤了。”
      前妻立即露出景仰的神情:“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有出息。你是不是巴不得离婚啊?”
      


      “我也不知道,”我不置可否,“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有事忙去吧!”我怕柳盈盈来了,戳穿了我的把戏。
      “那就不耽误了!”萧然还没有忘记丢下一个信封,“这是我们的一点意思!”
      我正要问“我们”是谁时,柳盈盈已经用她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提着一只竹篮进来了,里面架着两层饭盒。
      “吃了再走哇!”柳盈盈热情地说。
      “没时间!”萧然夺门而去。我估计她觉得离婚条件对我太优惠了。她原以为有愧于我,现在看来,她前夫也不是什么好鸟。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误会和她的臆想之上,实事求是地说,我步云烟是一个100%的好男人。
      “她怎么了?”柳盈盈张大嘴巴,怔怔地问。
      “谁知道呢?”我自嘲地笑笑,随手拿起她扔下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沓人民币来。呵呵,出手还蛮大方啊!她刚才说“我们的一点意思”,我现在明白了,这个“我们”是指她自己和那个刘江涛。这个男人还比较够义气。
      “这么多钱?――谁送的?”柳盈盈盯着票子,眼睛里射出贪婪的绿光来。
      “呵呵,”我淡然,“一个老朋友。”看见她手中的竹篮,我又说,“我吃过早饭,你回去吧!”
      “怎么不早点说!”柳盈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放下竹篮小憩。
      就在这节骨眼上,昨天那个胳膊上刺青龙的假冒黑社会分子寻进来了。
      “医生在查房呢,你到这里干什么――啊,早饭还没有吃!?”假黑分子(为了行文方便,姑且如此称之)看见地上的竹篮,情绪相当失败。
      “呵呵,你老婆还邀请我共进早餐呢!不过我早吃过早饭!”我发扬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给假黑分子一个组合拳,“我不喝别人的牛奶!”
      假黑分子瞪着NBA马刺队邓肯式的鸟眼,呆呆地楞了半晌,一个子也说不出来。
      柳盈盈拎起地上的竹篮,气呼呼地走了。
      假黑分子悲哀地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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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1楼 2007-06-27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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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上午,我的一些哥们兄弟都先后来看望我了,表示了深切的慰问;接着,一些同事也来了,提了水果和鲜花,外带红包。而且,学校工会主席胡大妈也代表“校党委校行政和工会”来看望我,给了红包,并且郑重声明是先来看步老师,再去看柳老师的。
      热闹一阵之后,病房里又沉寂下来。老爹去菜场买排骨,协助我老母炖汤,12点左右才能过来。我甚觉无聊,闭上眼睛小憩。
      忽然,仿佛做了一个梦,进入芬芳四溢的桃花林似的,一阵幽香悄悄地飘进鼻孔,沁入心房;而且,恍恍惚惚之间,似有一棵杏树临风摇曳,不胜娇羞。我惊喜地睁开眼睛,果然发现面前立着一棵杏树――不,一个女人!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女人,气质是相当的好,衣着很得体,基本可以肯定:她是一个知识分子,年龄在25至28之间。但眼角眉梢,分明有一丝忧郁和憔悴。
      “请问,您是步云烟老师吗?”见我醒来,她很和气地问道。那声音,实在动听。
      “我就是,你是?”我问。
      “我是师大的教师,叫杨柳青。”她欲言又止,“我找你,商量一件事情。”顺手把一只水果蓝搁在地上。
      “怎么能叫你破费呢?”我客气道。
      “一点心意。真不好意思,您都这样了,我还来麻烦您。”她还在说客气话。我心里隐隐有一股不祥之兆,因为她如此作铺垫,后面的内容一定极具震撼性。
      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破费到医院看望我,还说了一大箩筐好话,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求于我呢?我一边思忖,一边说:“你请坐吧。”
      她没有坐下,而是从精致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你认识他吗?”
      我接过来一看,照片上的是一个陆军军官,相貌堂堂,蚕眉蛹鼻,目光炯炯,十分英武,颇似电视剧《亮剑》中的赵刚。看肩章,有两颗星星――是个中校吧!这是哪个牛人呢?
      “不认识。”我很诚恳地摇摇头。
      “你骗人!”她居然恼怒起来,脸蛋也绯红起来,“我问你,你的妻子是不是萧然?”
      “前妻。”我纠正她。
      


      “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她质问。
      我明白了,这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名叫刘江涛,夺走了我的老婆;或者说,时隔多年之后,提走了属于他的爱情。
      “这么说,你,就是刘太太了?”我欠起身体,以示礼貌。
      “嗯,”她低下头,“我很爱他。”
      我差点将胃里的早饭喷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像没开窍的初中生那样说傻话。这几个字,我只在毫无创意的肥皂剧里听到过,现在居然从她口里冒了出来;而且,据说她还是师大的教师。这样的教师,不把学生教傻了才怪。难怪,我以前的得意门生陈红飘,读了师大之后,也有些傻里傻气了。误人子弟啊,师大!
      “哦,”对于女人,我一般很温和――除了像口香糖那样黏糊糊的柳盈盈,“那我怎么样才能帮助你呢?”
      “帮我把他夺回来,”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同时,也让你的夫人回家团圆。”
      “没门!”我气不打一处来,“办不到!”
      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这才认识到自己的语言有歧异――是说帮她“没门”,还是我和萧然破镜重圆没门呢?
      我就纠正道:“和她复婚,没门!我又不是她的打工仔,想用就用,不用就一脚踹掉!”
      她脸色刷地又绯红而煞白了,真是我见犹怜啊!同时我又觉得刘江涛是个超级SB,这么水灵灵嫩秧秧的女教师不要,去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前“青梅竹马”搞虚拟浪漫爱情。我看你们浪漫得了几天!
      “唉,”我有些不忍,但也确实无能为力,“即使我想复婚,人家也不敢哪!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离婚的,人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怎么会离婚才几天又复婚呢?”
      “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离婚。”她喃喃道。
      我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同时也对萧然佩服不已――你牛×,你痴情,你有勇气!要是那个刘中校突然变卦,不和你再来花前月下,那该多爽啊!我无耻地幻想。
      “既然你们没有离婚,还要我帮什么忙?”我作气愤状。
      “可是,我们已经分居了――他们住在了一起!”后面的话,她是使用了全身100%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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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2楼 2007-06-27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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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那你去找他的领导,找组织呀!”我提醒。
      “我不想伤害他。”傻女人又低头说。
      我喟然长叹: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弱智!豺狼把你咬伤了,你还怕猎人惩罚它!
      我们做思想工作,既要动之以情,又要晓之以理,对于这个心智年龄严重落后于生理年龄的女人来说,必须晓之以理了。
      “杨老师,”我郑重地说,“你先坐好,我谈谈我的看法,说得不正确的地方,请多包涵。”我用我们学校那个虚伪透顶的校长的语气,做了一个开场白。还好,她立即正襟危坐,严肃倾听了。
      “爱情的实质,是一种化学物质,”我开宗明义,“柳老师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一定听说了一种奇特的物质――多巴胺,听说了吧?”
      她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哼,谅你也没有听说过。不是我妄自尊大,我的确瞧不起相当一部分高校教师。记得在师大读书时,我们那位教授古典文学的老师,整天研究的问题是:孔子是他爹和他娘如何“野合”出来的。关于这个说法,太史公在《史记》里说了一句:“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纥就是孔子的老爹,生孔子时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龄,用现在的话来说,孔子的父母是典型的“老少配”。扯远了。还是回到病房里来吧。我继续侃侃而谈:
      “在人类深邃的大脑中心部位丘脑里,贮藏着丘比特之箭,它的叫多巴胺。当一对男女一见钟情或经过多次了解产生爱慕之情时,丘脑中的多巴胺等神经递质就源源不断地分泌,势不可挡地汹涌而出。于是,我们就有了爱的感觉。
      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们感觉爱的幸福,据说那种感觉跟瘾君子腾云驾雾时的感觉很相似,飘飘欲仙,腾云驾雾。那时候,一会儿没有看见对方,就急躁不安,《诗经》云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说的就是这种感觉。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身体无法一直承受这种像古柯碱的成分刺激,也就是说,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处于心跳过速的颠峰状态。所以到了一定时候,大脑只好取消这种念头,让那些化学成分在自己的控制下自然地新陈代谢。这样一个亢奋过程,通常会持续一年半到3年。按照统计,多巴胺分泌旺盛期限平均为30个月。随着多巴胺的减少和消失,也由此变为平静。换言之,一对男女的爱情,一般只能维持30个月。”
      “但是,为什么更多夫妻没有在30个月后就分手呢?”看来,她还是一个认真听讲、勤于发问的好孩子。
      “对,为什么大多数夫妻并没有劳燕分飞呢?这是因为,”我向窗外往了往,住院部大楼外,人来人往,一派忙碌,“因为人是一种情感复杂的动物——他必须遵守规则、法律,承担责任、义务,成为文明社会的一员。子女教育,赡养老人,社会舆论,都会迫使很多没有多巴胺或者多巴胺分泌量微弱的夫妻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说完,我们都沉默了。
      “可是,我还是那样爱他。”很久以后,她怯怯地说了一句。
      


      “我相信你爱他,”我微笑,“还有很多女生狂爱裴勇俊、张动健呢!关键是,人家爱不爱她!你说刘江涛已经和萧然同居了,其他的就不用再说了吧!”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大学女教师居然像小女生那样哭了,“说好永远爱我的,从我上大学军训时认识我开始,就说照顾我一帮子,一辈子!”
      “你们是同学?”我不胜惊讶。
      “不是,”她边摇头边揩眼泪,“是我们的教官。我从大一开始就爱上他了。”
      大学里当教师的读者朋友注意了,以后也要好好教育女生,尤其是新生,千万不要被军训教官迷住了。人家派来做教官的,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哪个不是英俊硬朗、仪表堂堂呢?
      “你也不要哭了,”我仿佛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被另一半“优化”掉的男子,“回去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你年轻,前途无量。”我把她当我的思想有疙瘩的学生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床头输液架上一滴一滴的盐水,不作声了。
      我忽然仇恨起刘江涛、萧然他们了,更仇恨那次同学会的发起者。我认为,搞同学会完全是吃饱了撑的,尤其是混得好的家伙们吃饱了撑的――想当年老子对××MM十分有意,你却不拿正眼看我,今天就是要在同学会上露个脸,告诉你我爹的种也不差,让你后悔死!更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借机实现多年的夙愿――向心仪已久的人表白啊,甚至搞点快餐什么的;当然,也有像刘江涛、萧然这样的,干脆再做一次新郎、新娘!
      过会儿老爹就要来,我正在想法子打发走这个EQ偏低的女教师,又一个女人进来了,仔细了一看,是陈红飘。
      “陈红飘?”我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杨柳青倒先认出来了。原来她们是师生。
      “杨老师?”陈红飘也惊讶不已,“您,和步老师是熟人?”
      “嗯,嗯,嗯,一个朋友。”杨柳青语无伦次地应付着,迅速站起来,抓过坤包对我道:“步老师,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吧。”
      还好,比较镇定,没有在学生面前丢脸。
      杨柳青出去后半天,陈红飘脸上的疑惑才渐渐消失。我也有点窘,因为她还是我学生的时候,见过萧然,而现在我和一个女人在病房里鬼鬼祟祟,不由得她不怀疑。在学生(虽然是前学生)面前,我也要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所以,教书真不是“人”的事,是“神”做的。
      “我上午到学校,才知道你昨天出了事,严重吗?”她皱着眉头看了看我那打了石膏绷带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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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3楼 2007-06-27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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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没有问题,过几天就出院,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上班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昨天签约了。”她换了一个话题。
      “这么快?好啊!”我也高兴地说。现在的师范生,找个饭碗不容易,更何况是女生。
      “上海静安区教育局组织的招聘,我签了。”她的语气里没有明显的喜悦,倒是怪事。
      “太好了!”我拍了一下被子,“以后去上海有地方吃饭了!”
      “我还不一定去呢,如果能留在湖北,就留在湖北。”她淡淡地说。
      “你怎么这么傻?”我急了,“留在湖北哪里有前途?”
      “你不是也在湖北吗?”她猛地抬起头,“你也好好的呢!”
      “你怎么跟我比?”我甚感失望,“我是养家糊口,你要大展宏图!”教了这样没有志向的学生,我很受打击。“这样吧,麻烦你跑一趟,去我家把笔记本电脑拿来,几天没有上网,怪憋闷的。”我换了一个话题。
      她“嗯”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陈红飘提着笔记本回来了。看她那脸色,比刚才欢愉了一些,估计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就说:“跟我把插头接上去吧!唉,几天没有上网,心里空荡荡的。难怪学生上网成瘾,我这三十多岁的人也离不开网络!”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老师上网都做写什么吗?”陈红飘一边给我张罗,一边不经意地问。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从高中到现在,她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步老师”“步老师”的,现在居然过问起我的私事了。我板起面孔教训道:“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少问,搞好你的学业是正经!你说你和上海签约了,也不要太得意,剩下的几个月,一下也不能耽搁,基础打牢点,工作起来就步吃力。知道吗?”
      “知道。就知道训我。”她嘀咕起来。
      “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备课吧。这几天我肯定上不了班,两个班的课都是你上!备好课,拿来我看看,我再补充补充,你才能讲。快去吧!”我挥了挥手。
      “你自己遇到烦心事心,就拿我出气。”她还在嘀咕。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我哭笑不得,道,“我怎么遇到烦心事了?我又怎么拿你出气了?好了,不啰唆了,快回学校去备课!”
      说完,我也不理她,埋头看电脑了。我之所以如此急着上网,是怕当“太监”。我在网上有几篇小说在连载,一天不更新,“太监”的帽子就铺天盖地,好像老子真的就是魏忠贤、李连英似的。谁真缺德,给更新慢的帖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一边咒诅,一边打开电脑登录发帖子的社区和文学网站,果然,骂娘声一片!我晕,上辈子欠你们的呀!可是,读者是得罪不起的,要在网络里混,还得巴结读者啊!我只好快速更新那几篇连载小说,还顺便耐着性子给他们作解释。
      忙碌了十多分钟,几个大网站、社区里连载都更新完毕,可以当几天正常男人了。我轻轻吁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吓了一愣――陈红飘还怔怔地立在那里!
      “我说你怎么了?还不去备课!”我恨不得下床推她出去。
      “我,刚才说错话了。”她抹着红红的眼睛,“你不会难过吧?”
      今天怎么了,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也不难过――受点小伤,没有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快去备课啊!”我差不多要喊她“姑奶奶”了。
      “我不是说……嗯,我走了。”她支支吾吾起来,偷偷瞥了我一眼,低头出去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埋头写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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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4楼 2007-06-27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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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市民

      
      中午,父亲母亲提着一大保温桶鸡汤,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
      “斌斌已经上学去了,”父亲一边往茶几上搁保温桶,一边说,“是上午来拿电脑的那个女老师送去的,她说她姓陈,也是学校的老师。”
      这个陈红飘,搞什么鬼?
      我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哦”,就将电脑放到一边,准备享用午餐了。
      “这个陈老师好年轻,你爸说她像一个学生。”母亲神情诡异地看着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老婆子?”父亲抗议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我待那滚烫的鸡汤顺利地通过咽喉,进入了胃部,才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对她的年龄这么感兴趣?你们说的没有错,她是一个学生,原来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实习生。”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互相看着发呆。莫名其妙,我继续享用鲜美的土鸡汤了。
      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大碗米饭,我抹抹嘴道:“吃饱了,你们没事就回去休息吧!医生说我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这几天挂盐水瓶,是为了消炎,没啥事情。”说完,拿起笔记本浏览新闻了。
      “云烟,”老母怯怯地坐过来,拉了拉我那正在按鼠标的手,“妈跟你说件事。”
      “我听着呢!”我眼睛还盯着屏幕。
      “挺重要,这事。”老母声音提高了一些。我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离开屏幕:“您就说吧,听着呢!”我发现老父表情也很怪异。
      “就是,嗯,你不想再找一个媳妇吗?”她鼓起勇气道。
      我不禁失笑:“妈,我离婚才几天,你就张罗着要我找媳妇?让我先喘口气,行不?”
      “你都三十三了,等不得的!”听老母的口气,颇有十万火急的形势。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您儿子已经结过婚,给您生了个孙子,您还急什么呢?再说,我也不想找黄花闺女――慢慢来吧!你们回去,回去。”说完,我又上网了。
      “步老师――哦,您们都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从网络里拉了回来。是陈红飘来了。
      

     
      “不是叫你去备课吗?又有什么事?”我颇不满。
      老父老母却格外热情,老父道:“坐吧坐吧,陈老师。”还欠起身子去倒水。老母更好笑,偷偷拉了拉她老伴的衣服,努努嘴,老父恍然大悟似的,放下已经取下瓶塞的开水瓶,讪笑道:“你们工作忙,我们先走了。”不等我发话,急匆匆地走了。陈红飘反应快,甜甜地喊了声“大伯大妈慢走”。
      “你怎么不去备课?”我板着脸问。
      “您不是说备好课先给您看吗?都带来了!”她把一个崭新的备课本丢在我的被子上,“您审阅吧!”
      我草草翻阅一下,又还给她:“基本通过以,不过,备课是一回事,上课又是一回事,上课不要照着教案念,知道吗?”
      “老师,在您眼里,我就这么差劲吗?”她一边收拾备课本,一边悲哀地问。
      “当然不差啦!我是对你严格要求,人家上海那边都选上你,说明你很优秀,但是……”
      “但是不能骄傲自满,不能妄自尊大,是不是?”她恼怒地抢过话题。
      我呆呆地看着她――这娃,怎么回事,今天吃错了药吗?
      “唉,我这人,就是多嘴。你现在都是大人了,是老师了,我还把你当小孩子,抱歉抱歉!”我只好自找台阶下,“好吧,你放心,以后决不教训你了!”
      “我喜欢你教训我。”她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你发烧啊!”我眨了眨眼睛,“喜欢我教训你?我高中教训你教训了三年,还没有受够吗?”
      “不知道。”她模棱两可。
      “为什么喜欢被教训?”我问。
      “教训我,就是不把我当外人看。”她抬起头,勇敢地看着我。
      “对头!”我拍了一下床沿,“我常常教训我儿子,就是没把他当外人!”
      “老师,您太过份……”
      “哈哈,我说怎么这样热闹,原来是在畅叙师生之情哪!”一个夸张的女高音打断了陈红飘的话。来者正是柳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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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15楼 2007-06-27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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