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民营企业的一面镜子 ——读商小说获奖作品《流血的职场》
文/atongg2439
一部好的通俗小说首先要好看,能吸引读者,能感动读者,让读者跟着亦喜亦悲,时而发出会心一笑,时而为止扼腕叹息。其次,在让读者感动之余还能给读者一些关于职场、关于人生、关于社会的启发、警示。最后,在阅读的过程中再能给读者一些艺术性的享受,既能让读者边阅读边把玩,又能让读者读完了之后还有所回味。作者“路过天涯”的《流血的职场》可以说基本上具备了这些好小说的要素。
《流血的职场》故事情节设计独具匠心,波澜起伏、一咏三叹,充满戏剧性,往往在最绝望处,生机陡现,一次次把读者带进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情景。然而我觉得《流血的职场》最吸引人的还在于其鲜明、独特的语言风格,其行文措辞潇潇洒洒汪洋恣肆,华章警句比比皆是,插科打诨辛辣风趣,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流行时尚不时闪现。《流血的职场》通过男主人公路瑞自始至终以第一人称“性趣盎然”的夸张笔调,讲述了几个大学生初涉职场后四年里的传奇职场故事。
路瑞无疑是作者“路过天涯”精心塑造的一个他所喜欢的男子汉形象:风流倜傥、好勇斗狠、侠骨柔情、才华横溢。路瑞最大的特点是集“色男”和“情圣”于一身,他一方面“一见到美女就会双腿发软两眼发直口水直流”,一方面又痴情得“曾被爱情乱箭穿心,身体正中碗大一个伤口,至今仍像女人的月经一样准时流血”,甚至愿为他爱上的第二个情人曲丽媛殉情自杀(为什么路瑞在亲眼目睹他的第一个恋人蓝蔚渝跳楼自杀时没有殉情自杀,而要等到第二个恋人曲丽媛被毒蛇咬及被枪击后才殉情自杀呢?作者没有交代,我也不好随意猜想,我更无法想象一个男人一方面因为思念去世的恋人每个月都心痛得流血还能每见到美女立刻就流口水该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让口水变成止血灵药?还是一边流血一边流口水?)。
其实这样的“色男”和“情圣”情结都不同程度潜伏在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而作者只是以极度夸张的笔调,通过路瑞这个人物将男人的这些内心世界艺术地展现了出来,就像卡夫卡让人变成甲壳虫一样。《流血的职场》的主要笔墨其实没有写职场的人事斗争,而是在写路瑞的职场爱情,更加严格来说,主要是写路瑞怎样与女人调情,职场、只不过是这场爱情的一个背景。尽管如此,作者还是惜墨如金、却又形象生动地写出了职场、更加确切地说,是写出了中国民营企业在资本原始积累中官商勾结、危害社会的贪婪、丑陋、肮脏、野蛮、冷酷、血腥,还有作者对此强烈的愤怒和无限的绝望。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本原始积累的谴责时所说的那样:“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读完《流血的职场》一书,会有助于读者理解马克思当年为什么会那样说,有助于我们认识今日中国民营企业的现状。
作者为我们虚构了一个中国三大巨头南思、九鹿、华生垄断中国血液制品市场的时代背景,其中南思和九鹿这两大民营企业都不是靠正当的方式创业和经营,九鹿是靠制造对患者有害的伪劣产品谋取暴利,南思则是通过与腐败官员的勾结发家致富。在路瑞所在的南思,更是由一个官商勾结的土皇帝江石豪外加“五大恶人”把持“朝政”,活生生把误入南思公司的路瑞这个原本纯洁的大好青年由人变成了江石豪的一条“狗”。胸怀大志的大学毕业生路瑞初进南思公司,原本是想走正途,求发展,通过真才实学堂堂正正地出人头地,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南思公司那样一个“五大恶人”当道的环境里,只有通过歪门邪道才能发达,才能得到老板江石豪的重用,因此他只能自甘堕落,通过以毒攻毒的方式去逼迫贪官副市长何学善支付政府拖欠南思公司的工程款,用类似绑架儿童的方式去追讨其他公司对南思的拖欠货款,用拼死喝茅台外加行贿600万的手段从农业银行行长高昌海那里为南思公司弄来两亿贷款,用间谍手段去反击竞争对手九鹿公司的进攻,最后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被为其卖命的南思老板江石豪及其同流合污的药监局局长曲小宇联手合谋陷害、入狱、追杀的可悲下场。
有趣的是,这样的可悲下场并不是没有前兆:故事中南思老板江石豪故意让路瑞去辞退为南思公司改造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南思公司集团监事会主席、7名常务董事会之一、常务副总裁既萧万林。路瑞可以说是南思公司里最了解、最欣赏、最尊重萧万林的人,可是路瑞为什么没有从中汲取教训,意识到自己在南思也会有萧万林同样的下场呢?更加有趣的是,路瑞明明在试用期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南思公司是“五大恶人”当道的公司,为什么还不明智地离去呢?萧万林是全国闻名的、有真才实学的、年薪高达300万的职业经理人,尚且无法在南思公司这样任人唯亲、打压贤良的环境里生存,你路瑞除了有些小聪明之外,什么真才实学也没有怎么可能得到老板真正的尊敬和重用呢?被南思公司老板江石豪重用的高层管理者,不是奴才就是情妇、或者是打手、或者是腐败高官的女儿,没有一个人是凭真才实学而拥有管理高职。然而,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去问路瑞,可以去问作者“路过天涯”,其实也可以问我们自己。我们每天在职场看到的类似的警示还少吗?可是在职场中的我们都能看得开吗?都能从中看出自己的结局并提前采取相应的措施吗?当我们面对类似的诱惑或选择的时候,我们能守住我们自己吗?好在作者“路过天涯”似乎并不那么悲观,他在故事的结尾,为因老板江石豪恶有恶报地病死狱中而奄奄一息的南思公司给出了希望:让经过生死炼狱考验的曲丽媛和路瑞去重掌“五大坏人都死去”的南思公司,希望他们能从此不重蹈父辈的覆辙,能远小人,亲君子,任人唯贤,依法经营。我想,这实际上也是作者为中国民营企业富二代指出的一条康庄大道,并再次为还在继续违法经营的中国民营企业敲响了警钟:悬崖勒马不为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言情小说高手海岩先生在推荐《流血的职场》时说:“别人老说我写的是风花雪月,我自己倒不这么认为。看了这个小说,我更加不这么认为了。” 我觉得,海岩先生这话值得回味,不信?你读一读《流血的职场》就明白了。 2009-12-11 文 佟平(作者为著名管理学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