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腊八节,阿杰第一次跟随母亲来到普渡寺,寺里在这一天会为大众施腊八粥,母亲为了给体弱多病的阿杰祈福,特地带他来领粥。瘦弱的小杰在这凛列的寒风中异常哆嗦,母亲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披在小 杰身上,小杰推却,母亲说“快披上,妈不冷”。可小杰看到母亲一直在哆嗦。
前面施粥的有一位跟阿杰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两条麻花辩,齐刘海下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衣着在这寒冷的腊八节稍显单薄,有多处补丁。小手和小脸冻得通红。可丝毫不影响她施粥的热情,对每个人都面带 微笑。轮到阿杰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竟不知所措,低头不敢正视,小女孩看到了他的局促,故意调侃地对阿杰说:你能说出一首腊八节的诗我便施粥于你”。小杰支支吾吾,因羞愧胀红了脸。小女孩哈哈大笑,露出 两个深深地酒窝,一大勺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放入了小杰的碗里,小杰差点没接住。小女孩说:明年再来的时候,一定要说出一首诗来,要不我真不给你了盛粥了”。小杰惭愧地点点头,“明年记得一定要来哦”,小女 孩似乎认真地说到。
小杰低头走出了人群,回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也正看着他,还在偷笑。小杰赶紧转过头,跟着妈妈一旁喝粥,那碗粥是他喝过的最甜的腊八粥,那年小杰10岁。
第二年,又到腊八节,小杰异常地兴奋,早早地催促母亲带他来普渡寺。因为在心里,为了这天默默地等了一年,把道光帝的《腊八粥》早背得滚瓜烂熟。今年似乎比去年还冷,小杰完全感受不到。只想快点到 普渡寺。到了寺前,小杰迫不及待地在人群中搜索小女孩的影子,可在施粥的人中找不到她,小杰又跑到后厨,在寺的里里外外寻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小女孩的影子,很失落,很难过。像丢掉心爱的玩具,沮丧地 拿着碗坐在香炉前。
以后的每年小杰都会随母亲过来领取腊八粥,可每年他都失望而归。
不知不觉,小杰已在外地工作多年,已不再去领取腊八粥。虽生意小有成就,早已过了成家的年龄,可他心底依然忘不了那个微笑的脸庞,那对酒窝,那份腊八粥的味道。
小杰今年特地回来陪母亲去领腊八粥,因为母亲疾病缠身,小杰是为了给母亲祈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来到普渡寺。刺骨的寒风拼命地往身体里钻,小杰下意识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住母亲。母亲不肯, 叫小杰快穿上。“妈,我不冷”。小杰不容妈妈推却。
来领粥的人比往年还多,可大家都在有序地排队,当小杰和母亲从长长地队伍中排到前面的时候,眼前一亮,激动不已,在他脑海里反复记起的那个模样依然没变,那一对微笑时的酒窝又出现在了眼前,还是两 条麻花辩齐刘海,当小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竟又像当年一样不知所措,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也定定地看着小杰。
一阳初夏中大吕,谷粟为粥和豆煮。
应时献佛矢心虔,默祝金光济众普。
盈几馨香细细浮,堆盘果蔬纷纷聚。
共尝佳品达沙门,沙门色相传莲炬。
童稚饱腹庆州平,还向街头击腊鼓。
小杰还是把这首道光帝的《腊八粥》给完整地说了出来,即便这么紧张,因为这首诗在心里整整背了二十年。
女孩羞涩地把一勺热气腾腾地腊八粥勺到了小杰的碗里。她已在这里施了五年的腊八粥......